在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初期,我家乡的农民为脱贫致富而养奶牛,但直接购买奶牛成本太高他们负担不起,于是他们就用自己家的黄牛与奶牛杂交,培育第一代改良黄牛,第一代的改良黄牛再与奶牛杂交,培育第二代改良黄牛,如此下去第三,四代的黄牛基本就具备奶牛的特征了。乡亲们通过这种手段完成黄牛的改良,把一头黄牛变成了奶牛!这件事情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意味着幸福生活的改良。而对于一头“黄牛”来说不仅仅是价值的改良、更重要的品种上的改良。通过这种改良可以有深层次地思考和借鉴,改良的方式和领域也可以进一步推广。
由黄牛改良的事情,我也说一说我家三代人之间的“黄牛改良”的经过。
民国初期,我的曾祖父在昌图府辽源洲税务局任职,我的祖父幼年进入学堂接受教育。日本侵略东北之后,我的曾祖父感觉时局动乱就弃官回家,昔日亲朋邻里之间的纷争就浮出水面,恰逢此时四平至长春之间日本人的电话线被破坏了,于是有一个人向日本人说此事是我曾祖父所为。日本人就将我的曾祖父抓去,家人联系周边附近乡绅担保和赔付家中所有的钱财,才把我曾祖父的命保了下来,但家境从此衰落下去了。我的祖父在他八岁之时也不得不退出学堂,上山给人家放猪。然而不幸并未结束,几年之后日本人开始抓壮丁,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里,我祖父兄弟几个人赶着马车连续跑了一千多里,从辽宁昌图来到了黑龙江齐齐哈尔。身无分文的他们只有给人家做苦力,社会动荡民不聊生,艰难自然不必诉说。新中国成立的时候,我祖父的财产也仅仅是几百斤的玉米和半车白菜,所以被评为贫农,属于根正苗红!虽然成分好,但我的祖父没有文化和任何手艺与技能,当时的生产技术低下,所以我祖父的生活自然是很苦的,可以说是典型的“黄牛”吧。由于我祖父幼年读过私塾,同时也受到我的曾祖父影响,我父亲十三岁的时候,他只身一人到外地一所初中去读书。1960年我父亲初中毕业,受到“宁挣半斗粮,不当孩子王”言论的影响就回到家乡务农了。在50年代末期初中毕业在农村也算文化人,因此我父亲被选拔到县城参加了“社会主义再教育”,社会主义再教育结束后来到公社工作,再后来就回到大队当教师、队长、会计、保管员等,一直到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结束,现在纯粹是一个标准的农民了。我父亲相对我那个“黄牛”的祖父可以说经过了改良,算作改良的第一代“黄牛”吧。在五六十年代,我父亲在中国的农村算是有文化的人,但是他没有继续改良下去,如果他继续学习,跟住社会发展的步伐,他的改良对于我这一代来说,进一步改良也许会更成功一些,更容易一些,代价也许更小一些!
我父亲虽然文化程度不高,但在当时的年代毕竟对社会变迁的观察比其他的农民要敏锐一些。因此对我们兄弟四人很小就要求认真学习,然而也仅仅就我一个有幸读了大学。我能够读大学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国家稳定、改革有序、科技发展等因素,社会给我这个“黄牛”提供了改良机会,我可以算作第二代改良的“黄牛”。高等学校是新思想、新技术、新观念的发源地,然而我在90年代初期大学时代形成的知识结构和思维认知,与现今世界科技、人文思潮发展比较起来,我已经落后了,我时时刻刻有新的技术需要学习、新的观念需要更新,我还不是“奶牛”,还要进一步改良。
我的儿子是在一所妇幼保健医院的二楼出生的,当时我戏称“出生起点就高”。他可以算作第三代改良的“黄牛”。他的“奶牛”特征已经十足了,他早早就不为温饱担心,他早早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、他早早体验科技进步带来生活的便利,可惜他不清楚,他认为理所当然的生活,是这个国家发展的红利、是他的父辈艰难努力才得到的一切,这些资源是我当年这个二代“黄牛”不敢奢望的。然而不同时代面对不同问题,新技术、新生活带来新的挑战,任何“奶牛”也不能坐享其成,必须改良,一切要遵循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。
纵观我家“黄牛改良”的历史,我祖父看到我的曾祖父读书,所以我祖父支持我父亲读书。而我父亲认识到了文化知识的作用可以改变命运,他支持我读书。我个人学习工作与国家富强、改革开放恰好同步,才有了我这个“黄牛”的改良,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!我的儿子之所以具有“奶牛”特征,是国富民安,社会和谐稳定奠定的物质基础、文化底蕴,是他的祖辈三代人的努力改良,从而托起孕育了他这头“黄牛”。
黄牛改良要经过每一代人的持续努力,每一代人承担起相应的责任。黄牛改良的品种要与社会发展同步,顺应时代需求,改良要有取舍。黄牛改良要与科技发展同步,科技改变生活方式,生活方式改变价值观念,所以改良要具有前瞻性,预见未来,改良才不能回到原地。
(作者:王静宇 民革齐齐哈尔大学支部党员 齐齐哈尔大学理学院教师)
来源:黑龙江民革